【Abbie Choi】貪新鮮?ADHD:這鍋我不背!

說到貪新鮮愛愉悅,你會認為是人之常情,還是一種罪名?在之前的文章有略略介紹 ADHD 特徵與腦部預設模式網路 (Default Mode Network, DMN) 的關係,以及如何影響帶有 ADHD 特徵人士的習慣。在這篇文章我們會繼續探索以上如何與控制反應/行為 (response control) 以及貪新鮮等扯上關係。

噢,我又忍不住了

當典型神經的人 (neurotypical) 處理抑制型任務 (inhibition control) 時,大腦控制認知的區域,例如右下額葉皮質 (right inferior frontal cortex, rIFC) 會活躍起來。當這些認知區域越活躍,預設模式網路就會越不活躍,反之亦然。抑制型任務的例子有玩射擊遊戲時我們通常都會瘋狂掃射,但遇上特定角色就要停止射擊。有 ADHD 特徵的大腦在處理要控制住停止射擊的任務時,右下額葉皮質的活躍程度只有少許,甚至沒有提升,同時預設模式網路仍然活躍,所以較難抑制反應,導致成功率較低。那麼,有甚麼可以幫助有 ADHD 特徵的大腦提升處理抑制型任務的效率呢?

在香港,利他林 (Ritalin) 是一種用以減輕 ADHD 症狀,改善專注力的處方藥物,它是中樞神經興奮劑,裡面的哌甲酯 (Methylphenidate) 能透過抑制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被回收,從而增加這兩種單胺類神經遞質在腦裡的濃度,達致更多的神經傳導。單胺類神經遞質 (Monoamine neurotransmitter) 能透過調節大腦的信息處理迴路,來改變網絡功能和狀態,包括意識、情緒及動作。而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均屬單胺類神經遞質當中的兒茶酚胺類 (Catecholamine) ,是交感神經系統中戰或逃反應的激素。因此服用哌甲酯後,藥效時間內預設模式網路的活躍程度會降低,而人會處於近似戰或逃(fight or flight, 即生命受到威脅)的警覺性中。然而,既然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是人體本來就存在的物質,那麼我們有沒有辦法透過其他刺激,令這些物質能自發地產生呢?

獎勵給了就一定有效嗎?

也許有些讀者已經知道多巴胺與獎勵有關,而有效的獎勵令人愉悅。現在我們就一起看看 ADHD 與獎勵的關係。在英國,有一個在 9 至 15 歲的孩童中的功能性磁振造影 (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, fMRI) 研究發現,典型神經的孩子在執行 Go/No-Go 任務時,腦中的預設模式網路會因應而減低活躍程度。而在確診 ADHD 而沒有服用哌甲酯的孩童中,他們在處理 Go/No-Go 任務時 ,當 No-Go 的分數與 Go 一樣,造影顯示預設模式網路活躍度減幅比典型神經孩童顯著微弱, No-Go 的成功率不理想。當提升成功 No-Go 執行任務所得獎勵,造影顯示預設模式網路活躍程度顯著減低,進而任務提升表現。當確診 ADHD 的孩童服用哌甲酯後再執行 Go/No-Go 任務,造影顯示提升成功 No-Go 執行任務所得獎勵與否,預設模式網路都會像典型神經孩童般因任務而減低活躍程度。因此,研究人員認為確診 ADHD 的孩童對於獎勵或激勵的需求較高,但只要有適合他們的獎勵,執行任務的表現亦能達標。而哌甲酯則降低這類人群對獎勵的需求,以降低預設模式網路活躍程度,從而亦能執行任務的表現。

(實驗中使用的是看見外星人要射擊,即是 Go;看見外星寵物時要停止射擊,即是 No-Go,屬前文提及的抑制型任務)

沒有教不會的孩子,只有不會教的大人

除了獎勵以外,當我們遇上新奇事物,海馬體的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水平會得以提升,對學習的動機和成效有幫助。這裡指的新奇,不是前無古人 後無來者的事物, 而是本來已有認知的事物上的 contextual novelty ,即語境、脈絡、框架、場景上的新鮮感。即是如果可以創造出 10 種方法去學習 ABC,會比抄寫 10 次 ABC 更有效。尤其在有 ADHD 特徵的大腦裡,海馬體的多巴胺 D5 受體密度比典型大腦低,因此他們更需要這種新鮮感來幫助他們學習,包括學術,或上文提到的控制反應等等。所以如果因孩子無法完成某些事情而感到氣餒,就是發揮創意的時候了,換個方法或者場地,甚至只是姿勢(例如容許他們趴著做功課)也會對他們有幫助。

聽起來,有 ADHD 特徵的大腦既需要更多的獎勵,又需要更多的新奇有趣,似乎就是文首提到的貪新鮮愛愉悅,那麼他們要如何適應無法時時都很有趣的傳統課室和學習環境呢?反過來,我們亦可以思考一下,如果我們認為學習的興趣很重要,為什麼孩子要適應和接受刻板無趣的教學方法呢?如果我們同一件事教了十次,孩子都無法掌握,到底是孩子的學習問題,還是我們使用的方式有問題呢?

參考資料:

Kafkas, & Montaldi, D. (2018). How do memory systems detect and respond to novelty? Neuroscience Letters, 680, 60–68. https://doi.org/10.1016/j.neulet.2018.01.053

Liddle, Hollis, C., Batty, M. J., Groom, M. J., Totman, J. J., Liotti, M., Scerif, G., & Liddle, P. F. (2011). Task-related default mode network modulation and inhibitory control in ADHD: effects of motivation and methylphenidate. Journal of Child Psychology and Psychiatry, 52(7), 761–771. https://doi.org/10.1111/j.1469-7610.2010.02333.x

Medin, Rinholm, J. ., Owe, S. ., Sagvolden, T., Gjedde, A., Storm-Mathisen, J., & Bergersen, L. . (2013). Low dopamine D5 receptor density in hippocampus in an animal model of attention-deficit/hyperactivity disorder (ADHD). Neuroscience, 242, 11–20. https://doi.org/10.1016/j.neuroscience.2013.03.036

Abbie Choi

曾在 marketing 界打滾10年,見證 customisation 和 data analysis 的威力。現職行為治療,兼神經科學及心理學碩士研究生,主攻自閉症 (Autism Spectrum Disorder, ASD) 相關研究。努力將學過的東西炒埋一碟,為「星星的孩子」創造更美好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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